听到此,高汶不觉微顿了一步,想听这位提点当如何说。
孰料端木提点从椅子上蹦起来,大骂了句‘你傻啊’,又道,“两位太后耳聪目明,这么大的事情,若然想管,这会儿早都使个宫女儿太监来,随便传你、你、或者你去问话了,既然没有,说明什么?”
自是说明太后们乐于看看慕容皇贵妃到底想做什么。
这不过是开始而已,真正的重头戏在后头!
待那时,还需要他们这些太医如同卑贱宫人那般嚼舌根?
击响双掌,端木提点真真儿的道,“都给我放聪明些!你们行差踏错不紧要,莫要拖本提点下水!”
言罢,几位在太医院就职的老太医纷纷支持。
就连站在门外的高汶都听得颔首赞同。
这位端木提点医术在众太医中只算中等,将将入不惑之年,却在年中时候得宰相大人举荐,记得当时皇上也很痛快的准奏了。
现下看来,是对万岁爷和相爷胃口的精乖人!
收回神思,他笑着迈入朱门紧合的憩室,道明来意,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了这一年太医院排职的册子。
东华殿的偏厅里。
趁着高汶去太医院的空隙,慕容紫专门对东莱做了吩咐,“要是皇上问起你今日的事,你便说昨儿个我就无意中察觉太医院送来的汤药不对,仿佛被做了手脚,故而今日请了鬼医来,设此一局,没想到真的将人引了出来。”
停了停,她极有主意的向蓝翎问去,“有什么药是会让人落胎,但又十分隐秘的呢?”
蓝翎连思绪都不曾,直言道,“我早都帮你想好了――鳌甲粉末。”
“鳌甲?”慕容紫意外,不就是王八壳么?
蓝翎点头,笑得狡黠,“无色无味,混在汤药里,孕妇食后易血崩不治,是极厉害的东西。”
慕容紫听得一颤,不由在脑中自行想象了下,确实是一尸两命的‘好东西’!
遂,她对东莱道,“北狄暗人要我与我腹中孩儿的性命,未料被我先行察觉,将其一网打尽。”
应该能够一网打尽的吧……
慕容紫总觉得那一伙儿北狄的暗人就要被连根拔起了。
无奈的是,他们一个劲的想要她受孕,更成功得手,而她反以此毒计咒着自己不得好活,生生把遍布暗处的爪牙揪出来。
东莱听着,心里也是挺在此处迟疑不决。
太医院的小太监虽然死了,那几只能消解药性的药罐也被销毁,可今儿个的事闹得不小,皇上因要大宴群臣,走不开,故还不曾觉出蹊跷。
但他人在这里,保不准皇上已经有所警觉了。
仔细的想了一想,他苦脸道,“娘娘,这……行不通啊!”
万岁爷是那么好欺哄的人么!
慕容紫略略板面,直勾勾的盯住他,“要是真的被他识破,你不会说是我要挟的你么?”
东莱苦涩的脸容再添三分愁,讨价还价道,“娘娘您要挟奴才,同万岁爷没得干系嘛。”
可想万岁爷闻之此事,定会一边拿冷飕飕的余光睨他,一边用听似祥和慈蔼,实则暗涛汹涌的语调,幽然而轻快的问他――
“东莱啊,你这内侍监大总管,是朕让你做的罢?”
光是想想,东大总管都冷颤个不停。
越想越没谱,龙威不可贸然挑战!
他忠君,他胆儿小……
慕容紫也知道,要拉拢对楚萧离死忠的人谈何容易?
要骗到楚萧离――更难!
她只能拖一时算一时,而那‘一时’,她想应当是够用了的。
定了定心神,她对东莱肃色问道,“你想让他难过么?”
东莱太明白她问的意思,立马真挚道,“娘娘定舍不得万岁爷难过,不若就……都对万岁爷说了罢!瞒着总不是个法子。”
他只差问出那句‘莫非真到了生产那刻,你是宁可要生下孩子,也不顾自个儿的性命?’。
慕容紫没想到要劝说东莱公公会那么艰难。
可这事没有他又成不了。
眼下看,要是不能说服他,不定等晚上宫宴散尽,楚萧离一旦回来,这家伙第一个便去告密!
这时,一直沉默的霍雪臣忽然开口对他道,“有鬼医作保,娘娘的性命暂且无忧,只在这段时日好生养胎,实在不成……”
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慕容紫一眼,那眼神深到了骨子里。
都要将她望穿了!
慕容紫不由地缩了缩脖子,没有说话。
她懂,都懂!
霍雪臣晓得她视肚子里的孩儿如珠如宝如心肝,他愿意成全她,陪她再冒一次险。
可是啊,霍大人的眼神里想说的话何以明确,真到了那一天,哪怕他会讨她一生怨恨,都要弃小保大!
受不住那坚决眼色,她面上作淡淡然的垂首,用两手抚抱于小腹之上。
这里面有她的孩子,莫说,她都懂,可她仅仅只是舍不得。
见她回避,霍雪臣收回目光,继续对东莱道,“娘娘器重你,把实情说与你听,若你想将实情禀告皇上,大可去说,只不过在这之前,你当明白,皇上的心向着谁,你这大总管的位置,可否是对吾皇忠心耿耿,将所知所晓之事毫无保留禀告,就能牢牢稳坐的。”
此话委实大不敬!
但对素来深谙宫廷沉浮生存的东莱而言……太具有说服力!
他复杂的看看霍雪臣,再看看蓝翎,还有厅中其他人,最后,视线落在那矜贵人儿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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