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说的这些为兄直到,在朝中曾经是闭口不谈的禁忌。”
大楚与北狄,强国的对立。
就算哪一国的统治者乃千古一帝,恐怕都不会轻易萌生想要征服对方的念头。
古往今来,或是小心翼翼的避免着战事,或是干脆开战,劳民伤财战火纷飞,仗打了一年又一年,总不会有彻底的胜利,亦不得输得彻底的亡国。
到了玄徵年间,‘暗人’成为渗入敌国的工具。
就是连楚国的百姓们都心知肚明,当今两宫之中,皇上的亲母萧太后,那身份极其值得揣度。
只迫于龙威,谁也不敢罢了。
“暗人数量众多,超乎想象,想要肃清根本不可能,闹得一度人心惶惶,加上先帝又是个极爱猜忌的人,结果最后,是父亲大人娶了母亲,从而结成两国交好,延续至今。”
说到此处,慕容徵摇头失笑。
都说身在帝王家,最是无情。
孰料让两国天下太平,竟全赖一个‘情’字。
慕容紫舒展了秀眉,对父亲与母亲的感情,从不予关切,到为之欢喜。
那时候她便晓得,自己已经将慕容渊和宁佩烟当作了真正的父母。
说回那些‘暗人’,她才将缓释的神情又沉凝了几分。
“外祖将暗人召回了一些,派杀手杀掉了一些,中途不乏萧家从中作梗,剩下的或易主,或归顺了楚国各方势力,或隐姓埋名,一直到今日。”
听她说得有条有理,宰相大人不禁侧目,“四娘,你怎晓得那么多?”
“母亲同我说过。”她回答不乏得意。
不但说过,她还知道,皇宫里的六局尚宫,有一位就是!
母亲……
呵。
慕容徵深深的默然。
一直晓得自家大公主深藏不露,他不敢贸贸然一试深浅,也觉着暂且不得这个必要,孰料母亲早就对小妹说了北狄秘辛,果真母女连心。
片刻沉默。
慕容紫就是光看三哥表情的轻微变化,都晓得他吃味呢。
她笑呵呵的安慰他道,“三哥哥你呢,实在不用太计较,你是我大楚国的宰相嘛。”
慕容徵轻哼,顺意符合,“小妹说得是。”
他堂堂楚国宰相,一人之下万人之上,又何想不开的?
偏偏,生在别家都好,他身为慕容家的嫡子之一,自小浸染权势,对此总是心怀好奇,比商人还要奸诈在意许多。
这天下,何尝不是最大的生意!
按捺半响,他还是忍不住问,“母亲除了与你说这些暗人,可还有其他内容?”
不怨他多想!
每每母亲不经意的提起北狄,抑或听他们父子三人谈论北方领国的形势,大公主总会露出老谋深算的不屑神情,大局在握,连开战都不怕。
故而慕容翊私下猜测着对慕容徵说过:是不是母亲手里有北狄的兵权?
当年外祖对母亲的疼爱,超乎想像!
“不曾。”慕容紫干脆的断了他的念想,无奈的翻去白眼一记,“我们家大公主,你是知的,藏而不露,指不定连父亲都探不出来,你我就不要消想了。”
从前她也想接着宁氏对自己的宠爱,从她口中套出少许曦昭的事。
结果无功而返。
只那些统是与慕容紫这副身躯有关,由此可见,宁氏有多在意她真正的女儿了。
思绪再飘回时才宝殿上的惊险,她微有感触,忧虑的唤慕容徵,“三哥哥,说起母亲,有一事,怕是有些麻烦……”
慕容徵嚷嚷着万安寺的茶水粗糙,转眼都快把手里的喝个底朝天。
他抽空来撇看向小妹,漫不经心道,“有什么比明知道大批暗人藏在身边,随时会对自己不利,危及小命,更麻烦的事?”
母亲?
那是他们的母亲!
就是大公主突然亮出北狄的兵权,有何干系?
若是能搅得北狄鸡犬不宁,慕容徵相当乐见其成,指不定他还会怂恿大哥还会打头阵,出一份薄力。
慕容紫再开口,直让他生不如死――
“三哥,我想母亲应当晓得我的身份了,就是……你明白的。”
慕容徵一滞,眸光都僵凝了,“何以见得?”
她愁眉不展,苦笑问道,“霍雪臣没有同你详说么?刺客向我杀来的时候,是母亲用随身的匕首替我挡了一击,那匕首上有剧毒,刺客只被伤了手背,不得多时就化作一潭血水,可怖非常……”
“那又如何?”慕容徵被她说得整颗心一时起,一时落。
“母亲素来对你疼爱有加,见你遇险,定会拼尽全力相护。”
“你有所不知。”她心有余悸,缓了一缓,向他看去的脸色都心虚至极。
“在刺客杀来前,我听见母亲唤我作……艾晴。”
默。
慕容徵睁大了狡黠的双眼,险些窒息!
“你……”
慕容紫自个儿也很压抑,垂下脑袋,恨不得找条缝隙缩进去。
让她避多久,就是多久!
“我也不知她何时晓得的,或许前夜无意中听到你我的对话,或许……更早我就真想不到了。”
原本她就没打算将实情告诉宁氏,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
慕容紫是宁佩烟的爱女,丧子……换到任何时空,任何朝代,都是常人不能承受之痛。
所以她决心做宁氏的女儿,尽这份孝道,到老到死的一天。
没想过,实情那么快就被宁氏得知。
低着头,此刻再说话,是用着完完全全艾晴的身份,懊恼,“你知,六年前在北狄,是母亲央求曦昭施展那什么禁术,才有了今日的我,究竟我为何会到这里,借了这副躯壳继续苟活……我哪里真的讲得清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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