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做了一个噩梦。
是伸手也看不见的黑暗, 漆黑笼罩了视野。
无端的漆黑让竹内直树无从所适,就如同乌鸦的羽毛一般的黑水源源不断的从某个地方涌了进来,泛着水光的黑水一点、一点的淹没了他。
先是从脚、然后到大腿,就在手臂都在感受着黑水的森冷。
竹内直树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,后知后觉的想要挣脱这样的窘境。手臂想要从黑水中拔出, 黑水就变得粘稠如沼泽, 带着强大的吸力, 让人动弹不得。
他知晓了这一切都是无用功的, 便打从心底的放下了挣扎。
就像是一叶扁舟, 随波逐流,任由黑水从他的口鼻内涌入, 将他拉入了黑水的深处。
恍恍惚惚之间,竹内直树的耳内除了黑水流动的声音,平白的听到一声熟悉的、令他几乎停止的心脏内爆发出生机蓬勃的跳跃。
“你醒了吗?直树。”
他轻笑了一声, 俯身在竹内直树的耳边耳语。
犹如蝉翼一般轻盈, 扰的人心微动。
竹内直树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, 脸上发热, 他窘迫的撇过了头,用余光悄悄的看着那人,耳朵竖起, 认认真真的倾听他说的话。
欲盖弥彰。
对方说出来的话不过一句就戛然而止, 被杂乱的声音打断了。
寂静的空间里面只存在电脑发出的嗡动声, 像是苍蝇一样嗡嗡的在耳边响起来, 电力轻微的滋响声都听得一清二楚。
他打从心底的觉得烦躁。
因为熟悉的声音被打断, 因为自己从困倦中被打扰。
竹内直树微微掀了一下眼皮,纳入眼内的是一片昏暗的空间,电脑的荧光若隐若现,只存在一份半点的荧光可窥见眼前的景色——距离很远的天花板上缠绕着粗壮的电线。
陌生的景色让竹内直树呆愣住,还未让他有更清晰的认知,身体仿佛不属于他一样,自顾自的开口了。
“我会如我所愿吗?”
“对于你来说只是睡一觉。竹内前辈。”说话的人离他很接近,竹内直树却看不清对方的容颜,一层阴影遮挡住了他的脸部,唯一可以知晓的是,对方是一个很身型纤细的青年,表情温柔又隐含悲伤。
“哈,辛苦你了。■■先生。虽然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一直为我们的事情奔波……”竹内直树嗤之以鼻的笑了一声,他费解的再度打量了一下对方,最终说:“……我会相信你的。”
“……谢谢。”
他无比郑重的许下诺言,“无论发生什么事,我都会达成你的愿望的。”
竹内直树掀了下眼皮,像是十分劳累的合上。莹绿色的光芒笼罩了他身处的地方,将自己脆弱的身体交付于敌人,令他极其不安的抖动合上的眼皮。
他长长的叹息。
“我想他了。”
对方踌躇了一会,温温和和的说。
“我知道……晚安,竹内前辈。”
“……晚安。”
电脑适时的发出了电子声。
“嘀——”
眼前的一切陷入了漆黑之中,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。
他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了青年悲伤的面孔上。
.
竹内直树是被手机的铃声吵醒的。
睁开的第一眼,是他在并盛町租下的房子。
他发愣的看了一会天花板,才从光怪陆离中的梦境脱离出来。做过的梦就像是散去的云烟,还未细细感受到就消散的一干二净,什么都不记得了。
竹内直树伸手在床边的柜子那里摸索了一会,眯着眼睛看手机屏幕。
把他吵醒的并不是闹钟,而是手机来电的铃声——是未知来电。
他盯着屏幕上一串陌生的数字,踟蹰片刻把电话接起来了。
“早上好。”来电者没有一丝扰人清梦的自觉,他用着轻快的语调的问好,“按照约定,我来了。我现在就在你家门口哦。”
那轻佻的声音,毫无疑问是太宰治。
竹内直树迷迷糊糊的嚷了一句,“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里的?”
“我有自己的秘密情报获取方式嘛。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,快来开门,我感觉我现在快要冷死了,早上的并盛可真冷……”
太宰治还在电话那边嚷嚷着什么,竹内直树拿开了手机,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六点二十三分这几个数字许久,最终还是被太宰治打败了。挠了下蓬乱的金发,从柜子顶上摸到眼镜戴起,趿拉着鞋往门口走去。
透着猫眼可以看到站在门外的太宰治。
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,是浑浊的灰。太宰治站在逆光的地方,面上没有多少表情,像一个冷酷的人。他穿着严谨的黑西服,像是无所谓的披着一件黑外套,肩膀上沾了一层薄薄的水汽,有一小摊分布不均匀的深色圆形。
太宰治似乎是察觉到了猫眼的另外一边有竹内直树的窥看,他眼角顿时就染上了笑意,朝这边挥了挥手。
这一笑就把刚刚若有若无的冷硬气场清除的一干二净。
竹内直树挂掉了手机,把门打开,请太宰治进了房。
“你还没有起床呀。”太宰治见到了竹内直树邋遢的模样,惊奇的说,“我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你。”
刚醒来的竹内直树还未打理面容,身上还穿着睡衣。他用手压着翘起的发尾,没好气的瞪了罪魁祸首一眼,慢悠悠的朝浴室里面走。
竹内直树习惯了太宰治的神出鬼没,就像是这个天地没有事情能让他不知晓,只要他想,他就能什么都知道。简单的比如他的手机号码、刚搬来没多久的住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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