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章(2)
正在她焦急不安之际，王振等人闻声赶了过来，众人七手八脚放下用腰带悬梁自缢的柜女，懂医的一个官差将手探在莫言脉上，须臾过后，那人轻轻摇头，面上露出遗憾惋惜的表情。
肖溦步瞪大了眼，一时不能接受这个现实，她神色慌乱，大喊道：“不可能！我才出去几分钟，你再看仔细了，应该可以救的，把她的下颚抬高，作人工呼吸的话一定可以救回的！”
“神婆，冷静些，你看莫娘子手腕上的血，救不得是因她早就割腕自尽，失血过多而亡了……”王振止住肖溦步的话，指着莫言手腕处淌下的鲜血，雨天洼地积水似的一滩，即便是神医再世，也没有回天的余地了。
肖溦步当场愣住，怔怔见着帮忙不到整理现场的众人，她面无表情捡起掉在地上的衣裳，动作机械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，麻木迈动双腿走了出去。
山风还在吹，持盈与妥儿正在正厅玩耍，隐隐听见二人的欢笑声，他们还未知晓这边发生的自杀事件。“不知道更好……最好以后都不要看见这种场面……”术士喃喃自语，像是对着空气中的什么说话。妥儿等人所在的快乐世界不断远离，她无法走进，停不下的脚步，不知要去向何方，双腿沉重，灌了铅块一样，无力地在地面拖拉着，走动着。
林间的枫叶更红了，秋已深，她在做什么？视线模糊，只见到红的、黄的、绿的景色变幻成各种色块在眼前晃动晃动……谁在耳边说话？
“肖溦步，肖溦步。”她缓缓抬起眼，见到王振面露担忧的大脸蓦然出现眼前。肖溦步吓了一跳，走远的思绪倏地回到脑中。
“都是我的错……”想也不想，她脱口而出说道，说着她低下头看见自己的手，肖溦步伸出左手猛地抓住右手，试图阻止手上的颤动，然而像是传染一般，双手一齐开始抖动，任她怎样努力也停止不了。
“并不怪你。”王振看着对方低垂的眉眼，千言万语，最终只艰难地说出一句避重就轻的话。
肖溦步像是没有听到对方的说话，她停不下自责的话语，口中不断重复着“都是我的错”这句。
王振抬起手，在半空停了半天，他踟蹰着，而后仿若下了极大决心一般，他出其不意伸出手，将肖溦步拥入怀中，一面轻声劝道：“难过的话，说出来比较好。”
“我竟然没有发现莫言的异样，我竟然没有察觉到她有自杀的想法，都是我的错，如果我早一步发现就可以阻止了，只要再早一分钟……”
肖溦步紧绷的神经因为王振的劝说放缓了，她伏在对方怀里，哭得声嘶力竭。王振从未见过骗钱神婆这般面目，他愣了愣，而后又释怀了，终究，神婆不过是个普通女子，所谓的坚强也好，野蛮也罢，倒头来还是女儿家皮囊，会怕会哭亦在常理之中吧。他面目表情变得柔和，手轻轻拍着对方的背，等待这阵泪水过去。
骗钱术士的泪水来得快，去得也快，不过片刻时间，肖溦步便恢复了惯常模样，她用衣袖搓了搓鼻子，大大咧咧地伸手往脸上一抹，拭去了眼角残留的泪。
肖溦步偷偷觑了对方一眼，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，佯装轻松说道：“我可不会感谢你开导我哦，反正你是报答，要说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你的缘故才会发生，所以我不会感谢你的，听明白了吗？最好忘记刚才我哭过的事，我肖溦步一时失态完全是你的错觉，没错，全部都是错觉、幻象！”
“争的倒变成我的错了？”王振有些委屈，想他好心好意上前劝解，到头来却变成他的错误了。肖溦步想要忘记刚才失态似的别过脸，不再搭理榕川的白痴县令。
屋子里莫言的遗体抬了出来，肖溦步已经从自责的悔恨中走出来了，她压抑住起伏的心绪，定定注视着经过面前的架子。因为担架颠簸，莫言的手忽从用于遮掩的白布中滑了出来，自缢的柜女划出深痕的手出现眼前，耷拉着晃了晃，一个在旁护卫的官差急忙上前，将莫言的手放回白布内。
肖溦步眼皮微微跳动，各种想法全数涌现脑中，她双手交握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，突地扬声阻止道：“等等！停一下！”
众人一脸不明所以，看着算命术士走到运送莫言遗体的担架前，缓缓掀开白布，一面皱着眉头盯视着亡者的双手。肖溦步刚想要触碰尸身，先前的护卫忙开口，劝说道：“术士大人，千万碰不得，当心尸毒！”
肖溦步朝那人点点头，一副沉思状，嘴上喃喃解释道：“相识一场，我只是送送莫言。”
对方好像接受了她的解释，停下来凭吊须臾后，官差们便整理行装，准备回城了。
“神婆，你在疑惑何事？”临行前，王振凑到肖溦步身边，压低了声音问。
“莫言不是自杀。”肖溦步皱起眉，表情认真说道，“回到县衙，你再偷偷找个仵作检验，注意要偷偷进行，千万不要给别人知道。”
“为何如此说，总要有个缘由才是。”王振大惊失色，面露不安又问。肖溦步将他拉到一旁，含声说明道：“莫言手腕上的割伤，以左手为例，自杀的话伤口应该是左深右浅，现在情况正好相反，我怀疑是其他什么人抓着她的手划断动脉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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