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哥果然是见过世面的人,说出的话很有道理,我的那些工人也这样说过,所以,我听了他们的建议,把房产全分了,他们也不来革我的命。如果他们不主动的话,那些房产还好好的属于我,说不定,我还在城里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。说句笑话,我从来都这样认为,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,土地,是所有农民的土地,工厂,是所有工人的工厂,这不合理的社会,是应该革命了。”
“革命就是革有钱人的命,但是,他们有钱有势,哪里能让你随便的革。”
“不过,如果农民兄弟不主动站起来革命,革命果实当然不会从天上自己落下来,天下从来就没有救世祖,靠的都是自己。”
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,不是由自己说了算,都得听老天爷的,我到外面也算是闯荡多年,已经看出了这个道理,是穷人,那就永远只做个穷人的命,永远也成不了富人。你不要小看了那些绅粮,他们能做绅粮,那也是前世的命好。”
“你这是严重的封建思想,既然是人,那就得由自己来决定自己的命运,如果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掌握,那还能算个人吗?说得不好听点,那只能算作牛马。”
“是龙就下海,是农民就下地,不管牛也好,马也好,天生就这命,难道你能让牛吃肉,马吃肉,那他们就不能被叫做牛或者马了。是牛做牛,是马做马,也算是过上好日子了。人也一样,有人做龙,有人做虎,有人做儿狼,也有人做狗,当然,也有我们这样的人做牛,做马,这都是命。这是我在外面闯荡的最大收获,所以,我又回到了农村来,做自己的农民。”
这样的对话已经完全超出了曹延正的预计,好在,他确也出生于有钱人家,也有自己独特的体验。
“你看,我的命如何?是个什么命?大哥。”
“你就是个有钱人的命。”
“何以见得?”
“你不会下地干活,就能吃得好睡得好,还有个下人帮你,还是不有钱人的命吗?”
“就凭一个命字,就能让我不劳而获,你觉得,这个社会公平吗?就算我家有万罐,那也不是我创造的,凭什么由我来享受。而且,我家里的那些钱,也不是我父母自己创造的,同剥削劳动人民得来,这样的钱,全是劳动人民的血汗,凭什么劳动的人不能享受而不劳动者却偏能享受呢?这是一个多么荒谬的社会!连天理都没有了。”
曹延正并没有能说服钟财旺,但他却非常自信地认为,只要能建立沟通的管道,接下来就有事可干,如果互不理睬,那才是绝境。
第二天,曹延正就坚持与钟财旺一起下地,为了便于他更好地说服钟旺财,曹延正不要我下地帮忙。
“除了所谓的命,大哥,你觉得我与你有什么不同?”
“当然有不同了,你细皮嫩肉,一看就是有文化的读书人,有文化,有知识。”
“知识和文化都可能通过学习获得,如果你们参加学习,一样可以有文化。”
“我们怎么可以参加学习,我们不得种田吗?那就得饿死了,全家都得饿死。”
“我们不劳动,可以吃香的喝辣的,但是,你们不劳动就得全家饿死,这公平吗?”
“不公平,又怎么样?老天爷是这样安排的。”
“老天爷?谁见过。天道循环,总得有个规矩,但总不能以牺牲大部分人来成全小部分人吧?所以,这老天也是不公的,应该被革命!不过,老天爷都只是人们的借口,哪里有老天爷存在,倒是有的人维持了这个不合理的社会,所以,我们得把这些人打倒了,才能让所有的穷人也过上好日子,不再受人剥削、压迫。”
曹延正一直坚持这样的思想,就算自己没有在表面上说服他,但是,只要他能静听自己的话,那么,就离成功进了一大步。革命的道理就像是种子,不可能丢下去就发芽,得有一个过程,只要有土壤,有水份,就一定能生根、发芽、开花、结果。
这天的劳动,让曹延正的双手出了好几个血泡,他端着碗时也在不停地发抖。
又一天到来,他仍旧跟着下了地,为包谷地耨草,隔着好远的距离,我都能发现他紧皱的眉头与紧咬的牙关,汗水很快从他的额头上流了下来,但是,他还是顽强地坚持着。如今,这双曾经拿惯了笔杆的手,正经历着如同蝶变似的折磨,然而,当他正面面对钟财旺时,却要装出极为自然的表情。
钟财旺似乎也感觉到了曹延正的痛苦,要让他去休息,但他却一直咬牙坚持着。这让我想在读书高中时时事组织中提到过的一件事,当时,全国都在搞所谓的“三进三同三个一”活动,也就是说要当政者到群众的家里,与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。因为我父亲当时正好抽调到了区委的学习办公室,了解了干部们参与活动的情况,所有的人都只是做个样子,让照相机与摄像机记录下摆出的样子后,给点钱财,然后立即就散伙了,如果这些人真的看看像曹延正这样的前辈们做的事情,他们也许就该真的无地自容了。
到中午时,在没人的地方,他把他的手伸出来我看,血泡早已经磨破,新肉再次被磨破,血正不停地渗出来,把锄把都染上了红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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